今天也是硬刚的一天

敏儿短篇 上

私设多,敏儿大名叶懿敏。


敏儿结束了在美国读高中的煎熬时光,在六月踏上了回国的旅程。她的录取结果很不错,可以上常春藤的。她原以为这是她高中四年奋斗的终极目标,可是预录取通知书下发的这几个月以来,她内心的重担丝毫没有减轻。


叶谨言一早就推掉了所有工作,在机场等女儿。自从她上高中以来,一直说学业繁忙,竟是将近四年没回国了。而他,竟是将近四年没有见过她了,这期间,也没有打过一个视频电话。


美国抵达浦东机场的航班着陆,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。叶谨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,内心却是焦急到了万分。突然,他看见了一个长发的瘦弱女孩,大热天竟然穿着外套,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他不由多看了她几眼,突然,这女孩转过头和他对视了,叶谨言的眉头皱了起来,仔细打量了她一会确定自己没认错人,遂上前把她拉到了一边。


敏儿一脸病容,如今瘦得不成样子,只剩下一把骨头了。四年未见,她的外貌变化挺大,人也长高了,但通身的气质却是一点没变。叶谨言皱皱眉,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,他接过敏儿的行李,自顾自朝机场外的车走去。


敏儿也不置一词,跟在父亲身后,只是胃里灼烧的感觉刺激得她恶心,眩晕感一阵阵袭来,她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欲坠。只是往来行人匆忙,没有人注意到她,她的父亲也不曾注意,敏儿胡思乱想着。


车上,敏儿坐在后座,一路都在看车外的风景。叶谨言开着车,不由想起了四年前她的样子。那时候敏儿虽然瘦,但也在正常范围内,她早慧,心里想的比同龄孩子都要多,所以总带了几分林黛玉的气质,七窍玲珑心,多愁多病身。叶谨言通过车里的镜子又多看了她两眼,这次她回来,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了,他却说不上来。


敏儿呆呆望着窗外熟悉却陌生的上海。她十三岁,第一次长期离家赴美求学,没几个月,却收到了母亲车祸意外离世的消息,再回来时,她永远没有妈妈了。敏儿心中有些酸涩,却也没有流泪。以泪洗面的年龄早就过了,仿佛所有的泪已经流干了。


叶谨言开着车,一直分出精力来观察敏儿,只觉得她是长途旅行过度劳累了。他想缓解一下沉默的气氛,“敏儿,大学去读什么专业?”


敏儿仿佛突然缓过神,仍然是看着窗外,“大概是理工科吧。”她知道父亲希望她读设计专业抑或是经济金融之类的,将来可以继承他的衣钵。可是她不愿意,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兴趣不在那里;另一方面,她是叶懿敏,而不是“叶谨言的女儿”。


就着车窗的反光,敏儿看见叶谨言把头转了回去,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湖底。父亲果然是对她失望至极,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给她。敏儿恍若落水的人,拼命挣扎才能使得口鼻露在水面之上;而如今失去了求生的欲望,她沉重的身体拖着她慢慢下沉。


溺水的人在溺水的一瞬间有一种美妙的错觉,使她沉溺于其中,而如果被拉出水面,肺部的疼痛姗姗来迟,那是痛苦的开端。


敏儿显然对此理解深刻,此刻,她宁愿当只缩头乌龟躲在水里。叶谨言见她的目光再次涣散,皱了皱眉,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


敏儿此时似乎对外界的感官完全封闭,见无人回应,叶谨言有些生气,遂提高了声音,“敏儿!”

还是没有应答,叶谨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愤怒的心情,他不想在敏儿第一天回家就对她发火。他一路上再没开口,直接把车开回了家。


等到了家,敏儿才略微缓了过来,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,艰难地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,没有看到叶谨言越皱越紧的眉,她拼尽全力换上了长袖的居家服。随后,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休息。虽然困倦,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。之前在美国就是这样,经常一夜一夜地枯坐到天亮。虽然闭着眼睛,可偏头痛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,反而愈演愈烈。


叶谨言本来是想叫保姆来做饭的,可是敏儿竟什么也没吃就回了房间,而且似乎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。他一个父亲也不好直接进女儿的房间,只以为是旅途劳累,再加上倒时差的痛苦让人没了食欲,也就由着她去了。


第二天,叶谨言不放心处处不正常的敏儿自己一个人在家,早上匆忙去了一趟公司,把事情交代给了范金刚和几位项目经理、部门主管之后又匆匆回家,叫了保姆做了一桌好菜,全是他印象里敏儿小时候爱吃的。


保姆做好卫生离开了思南公馆。时间接近正午,敏儿还没有出来的迹象。叶谨言敲门敲了许久门内也没有什么声响,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,他大喊了两声,“敏儿!叶懿敏!”又哐哐砸了两下门仍然无人回应。叶谨言彻底慌了神,颤抖着手找到钥匙打开了门,看见敏儿完好地躺在床上,心里稍稍安定了些。却又发现她虽然醒着但无论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。叶谨言没有什么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,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父女之防了,替她换了衣服,却见她胳膊上脖子上遍布伤痕,像是刀伤,有些愈合了留下一道疤,有些还没愈合,看着触目惊心。叶谨言没空纠结,抱着她上车直奔医院。


一路检查做下来,除了检查出胃病,旁的生理上倒没什么问题。在等血常规结果的时候,一位精神科医生路过,建议去排查一下抑郁症类似的症状。


2015年,抑郁症的认知并不普及,叶谨言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会有这种“精神病”,但出于担心,他还是听从了医生的建议。


在精神卫生中心,又做了一次血检。重度抑郁、重度焦虑确诊无疑。主治医生显然是见多了这种病患,耐着性子跟叶谨言科普,叶谨言虽然生气但还是虚心听着,见患者父亲态度良好,没有其他患者家属的过激反应,医生末了加了一句,“患者躯体化症状已经很明显了,按说时间也不短了,怎么不早点来呢?”


叶谨言满腔怒火猛地被这句话浇灭,心中只余干涩,带着刚开的药和敏儿回了家。


敏儿吃了药,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。叶谨言站在床边,凝视着女儿的睡颜,她眉头紧皱着,翻来覆去,显然是没睡安稳。叶谨言不理解,他的女儿吃喝不愁,得到了寻常孩子享受不到的资源,有什么可愁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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